彭振聲未翻供！出庭親吐京華城案認罪原因　悲斥檢「良心在哪」也解釋了

【記者丁牧群／台北報導】台北地院審理京華城案，8月28日勘驗台北市前副市長彭振聲去年9月3日在看守所應訊的光碟，要釐清他承認圖利京華城的認罪過程，是否遭檢察官誘導、脅迫。彭與律師28日未出庭，但勘驗過程火藥味濃厚，檢察官姜長志與柯文哲、沈慶京的律師們唇槍舌戰，律師主張彭振聲當時遭檢察官林俊言脅迫才認罪，姜長志高音量駁斥，雙方還為了林俊言以台語訊問彭振聲是否合法吵了半天，最後柯文哲嗆檢方：回去告訴賴清德，我絕對不會投降、絕對不會屈服。」京華城案今再度開庭，由彭振聲出庭作證、接受檢辯詰問。

彭作證時吐露先前向檢方認罪原因：「檢察官說京華城陳情案送都委會研議是圖利，我就認罪了。」至於彭妻7月1日墜樓後，彭在法庭外悲吼「檢察官的良心在哪裡？」等語，彭今天委婉解釋原因：「我當時情緒激動，沒有針對、指責誰。」今天庭訊於晚間6時許結束，後天(4日)開庭將由檢辯雙方對於柯文哲聲請具保停押表示意見。

今天彭振聲來作證，柯文哲早上9時許下囚車時，罕見地露齒而笑，原因不明。

彭振聲由兒子陪同作證　情緒平穩

彭振聲上午9時許戴著帽子、口罩進入法院，柯文哲的妻子陳佩琪也前來旁聽。

彭振聲今天上午出庭情緒平穩，庭訊一開始，他謝謝審判長江俊彥同意讓他兒子進入法庭「陪老爸作證」，並說他昨天因病送急診，如果等下不舒服，會向審判長報告。

接著由公訴檢察官先對彭振聲進行主詰問，對於檢方詢問柯文哲擔任市長時的「議員便當會、市府晨會、都委會開會」等細節，彭振聲多次表示4、5年前的事，他有些記不清楚，畢竟自己已經75歲了，但他強調柯文哲從未指示他京華城案應該通過些什麼事項，他雖然是副市長兼都委會主席，但都委會是獨立機構，有多名外部委員，主席沒有裁量權，也無法下達命令，他頂多只能批准都委會的執行秘書請假。

彭改口：柯要我當京華城案PM並非「球員兼裁判」

檢察官提示京華城案去年偵訊時的筆錄，彭振聲當時說，他認為柯文哲指定他當京華城案的PM(專案管理人)不合理，因為會有「球員兼裁判」的嫌疑，但彭振聲今天改口：「我當時的答覆不夠清楚，我意思是說，如果柯市長是指示『副市長彭振聲當京華城案PM』，這沒問題，但若是指示『都委會主委彭振聲當京華城案PM』，這就不合理，但當時柯市長是裁示由『副市長彭振聲』當京華城案PM。」

彭振聲：檢察官說構成圖利　我就認罪

輪到柯文哲的律師鄭深元反詰問時，彭振聲強調柯文哲從未指示京華城樓地板面積「一定要給它過」，並稱「市長不可能萬事皆通，他在便當會作出的結論，通常是依照幕僚單位的意見」、「京華城案是都發局建議送研議，市長批示送研議」，彭表示柯文哲並未指示如何研議、也沒指示要通過什麼事項，僅批示「公務員以不坐牢為原則」。

鄭深元又問彭振聲，為何他去年接受檢方訊問時，認為「都發局將京華城案送都委會研議，等於圖利」，彭回答：「我不是法律專業，檢察官是法律專業，檢察官說『陳情轉研議就是圖利』，我就認罪啊。」

彭還說，他從去年8月底被羈押，12月底遭起訴後交保，至今體重掉了10公斤，能活下來當證人已經不容易，並說他去年9月3日在看守所應訊時，身體非常不舒服，「吐得整桌都是」，加上有家人等其他壓力，心中當然希望交保。意指當時認罪原因也包括想重獲自由。

曾哭吼「檢察官良心在哪裡」　今說：情緒激動沒針對誰

鄭深元又問彭振聲，他7月1日出庭時，在法庭外面說：「檢察官的良心在哪裡？」等語，是什麼意思，彭委婉回答：「我當時情緒激動，沒有針對誰。」接著說自己目前有重大創傷症候群、有看身心科、吃很多藥，原因是妻子墜樓、家破人亡。

至於彭振聲於妻子7月15日告別式時，彭吐露有次他與律師談論案情，提及都委會前執行秘書邵琇珮日前到法院作證後，檢方向法院呈報補充理由狀，表示可能會重新考量對邵琇珮的量刑意見，而當時彭妻就在他身邊，對此，鄭深元今天問彭振聲為何要對外透露此事。

彭振聲說，因為律師和他討論「邵琇珮的說法不一樣」時，妻子就坐在旁邊，妻子可能擔心他隔天出庭說了什麼會被再度收押，而他當時忽略妻子的身心狀況，沒想到隔天早上妻子就搭第一班高鐵南下，發生憾事。

律師分析彭振聲證詞：並未翻供

對於彭振聲今天上午作證內容，一名律師分析說，彭振聲並未明確「翻供」，也沒有改口否認圖利罪，因為翻供可能會觸犯刑度7年以下的偽證罪，對他不利，甚至影響他已被檢方列為污點證人的減刑機會，而彭今天對於自己先前在檢廉應訊的部分說詞，雖有修正，但理由是「當時沒有講清楚」，整體來說，彭振聲今天上午作證內容，可說「既不得罪檢方，也沒有對柯文哲不利，而且又保護自己」。

彭證稱：都委會通過京華城案有錄音錄影+直播

下午庭訊時，由台北市都發局前局長長黃景茂的律師許英傑反詰問，許問彭振聲，他擔任北市都委會主席時，表決方式是「投票」、「共識決」還是「無異議認可」？彭回答只有當委員們意見相左且僵持不下時，才會表決，他當主席任內大部分是無異議通過，而委員們對議案都經過充分討論，如果委員有意見，他會請市府主辦單位答覆委員，直到委員都沒意見，才通過議案。

許英傑又問彭振聲，攸關京華城容積獎勵的都委會2020年第775次會議、2021年第783次會議，是否有經過充分討論，彭說「當然有」，不僅全程錄音錄影，同時在YT直播給市民看。

對於北檢起訴指稱彭振聲當時「罔顧都委會委員反對意見」通過京華城案，彭今天當庭否認說：「應該沒有吧。」

彭振聲自稱「家破人亡」　柯文哲：我很難過

庭訊最後由柯文哲陳述意見，柯說：「彭副，案發到現在也沒有機會跟你講過話，大家都知道目標是柯文哲，結果連累實在太多人，特別對你，我覺得真的是那句話，家破人亡，我是真的很難過，我們都一起共事過，我們都知道我們是很認真在做事，也沒有對不起國家。」

柯文哲摘要京華城案「4認罪被告1關鍵證人」

柯表示，媒體去年開始報導京華城案的時候，他根本不知道京華城最後獲得容積率是840%，因為陳情案送研議之後，他根本沒有去碰它，而且當時是疫情期間，沒時間去管這些，經過這一年，現在才慢慢搞清楚京華城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，「摘要起來就是4個認罪的被告，跟一個關鍵證人，第一個認罪的就是彭振聲，從他今天敘述，他都搞不清楚到底認什麼罪、到底犯了哪一個法令也不清楚...把你關4個月，把你提訊30幾次，就變這樣...結果逼死的是彭太太」。

至於其餘認罪的3名被告邵琇珮(北市都委會前執行秘書)、朱亞虎(威京集團旗下鼎越開發前董事長)、陳俊源(威京集團法務經理)，柯也認為他們是被檢察官以不正方式訊問，脅迫認罪，而且訊問他們的都是檢察官林俊言。

柯點名林欽榮、林俊言、裴偉

至於歷次出庭都咬死柯文哲違法的關鍵證人、台北市前副市長林欽榮，柯文哲說：「這我自己要檢討，他是我的副市長，他讓林俊言起訴京華城案，有2個重點，第1，『訴訟中的案件不受理陳情，也不可以作都市計劃變更』，他說這樣做是圖利；第2，不可以用《都市計劃法》第24條去申請容積獎勵。」

柯文哲說，京華城跟台北市政府早就有訴訟，林欽榮自己在當台北市副市長、都委會主委的時候，同樣讓京華城來陳情、送都委會審議、研議，雖然林欽榮解釋說是因為北市府被監察院糾正，所以才被動處理，但林欽榮說謊，因為2018年1月，台北市府因監察院糾正，公告京華城容積率提高為560%，同年6月，林欽榮卻繼續受理應曉薇的陳情案、協調案以及審議(應曉薇主張京華城樓地板面積應回復到原本的12萬284平方公尺)。

柯強調，他的律師會整理各縣市政府用《都市計劃法》第24條申請容積獎勵的資料，柯還隔空嗆林欽榮，指林欽榮當過新竹市、台南市、台北市、高雄市副市長，「你手上有多少案子？」意指將檢視林欽榮是否也做過他所謂的圖利之事。

柯最後感嘆說，最近爆出的司法人事關說案，很多都跟京華城有關，「有一天改朝換代以後、鏡新聞(應為鏡週刊)的老闆裴偉被收押以後，才可以知道今天這個案子是怎麼搞出來的」。

柯文哲聲請交保　9/4開庭訊問

今天庭訊於晚間6時許結束，彭振聲離開法院時不發一語，上車前，數名小草高喊「彭副加油」。

另外，京華城案合議庭日前裁定柯文哲、應曉薇自8月2日起延長羈押2個月，雖然期限還有1個月，但因柯文哲近日聲請具保停押，合議庭將於後天(4日)上午開庭詢問檢辯雙方意見後，決定是否讓柯文哲交保。

檢察官勸彭振聲「不要成為下一個余文、李述德」

京華城案8月28日開庭時，勘驗彭振聲2024年9月3日在看守所接受檢察官林俊言訊問的光碟，林俊言當時勸彭振聲不要攬責任、「不要成為下一個余文、李述德」。

余文是前總統馬英九擔任台北市長時的秘書室科員，後來馬英九捲入以不實發票核銷支出的特別費案，余文也是被告，但最後馬英九無罪確定，余文2008年被依偽造文書罪判刑1年定讞，外界部分人士將余文視為幫馬英九背鍋的角色。

李述德則於馬英九擔任台北市長時，擔任北市財政局長，李述德被控於大巨蛋弊案圖利遠雄集團，台北地院2022年依圖利罪判他9年徒刑，現由高等法院審理中。

檢察官稱「低姿態與彭振聲聊天」

對於檢察官林俊言以「余文、李述德」為例「勸諭」彭振聲，並對彭說「你被賣了」，柯文哲的律師認為這就是「不正訊問」、「脅迫訊問」，但同為京華城案偵查檢察官之一的姜長志，8月28日在法庭上解釋說林俊言提及余文，目的是「保護」彭振聲，而且當時檢方已經掌握柯文哲excel工作簿檔案內「小沈1500」收賄事證，加上柯文哲2020年10月26日曾經寫便條紙給彭：「To彭副：京華城對容積率應該死心了，只希望行政流程照走，讓他們早日完成工作就可以了。」因此檢方合理懷疑柯文哲親自指示彭振聲處理京華城容積之事，而且當時彭被羈押在看守所內應訊時，他的2名律師像「門神」坐在他旁邊，神態輕鬆，可見檢方並非威脅利誘。

姜長志還說，檢察官與被告的立場，先天處於對立狀態，當時是「檢察官低姿態跟被告聊天、溝通，分享檢察官心裡想法，降低被告不必要的戒心、恐懼，如要威脅被告，怎可能全程錄音」，姜長志強調，林俊言當時提及余文，是在正式訊問前先跟彭振聲聊一聊，希望彭獲取「正確資訊」。

沈慶京律師批檢用「台語」訊問

針對姜長志的說詞，沈慶京的律師徐履冰不以為然，徐當庭質疑林俊言曾在台北醫院訊問住院的沈慶京2小時，全程沒有錄音錄影，林俊言甚至威脅沈慶京咬出柯文哲，另外，沈慶京曾在北檢應訊時保持緘默，當時負責訊問的姜長志卻對沈說：「你要緘默是律師給你的建議嗎？這樣對你很不利。」

徐履冰還質疑林俊言訊問彭振聲時「全程用台語」，但依據《法院組織法》，司法官執行職務要使用「國語」，這是對法律、制度的尊重。徐履冰強調，他尊重林俊言使用「母語」，但林俊言非常不尊重檢察官職務。

姜長志隨即當庭大聲說：「不要歧視台語，台語是台灣人的母語。」並解釋說林俊言以台語訊問彭振聲，是為了彭感到親切，希望彭不要害怕，用自己的語言跟檢察官對談。

柯文哲隔空嗆賴清德「我絕不投降」

多名被告律師輪番與姜長志唇槍舌戰後，柯文哲表示京華城案有4人認罪，其中職位最高的就是彭振聲，但是勘驗了一整天，他還是不知道彭振聲認了什麼罪，檢察官去看守所訊問彭，前2小時沒有製作筆錄，只聊李述德、余文，還對彭振聲說：「你被賣了。」柯文哲還說，另一個向檢方認罪的北市府都委會前執行秘書邵琇珮，日前到北院作證時證稱京華城案審議過程都合法，事後檢方向法院提出補充理由書，表示邵琇珮若否認犯罪，將重新考量對她求刑的刑度，柯強調：「聽說就是這個逼死彭妻」。意指彭振聲的妻子因為擔心丈夫翻供不認罪，遭到重判，壓力過大才會墜樓喪命。

8月28日庭訊結束前，柯文哲怒嗆檢方：「回去告訴賴清德，我絕對不會投降、絕對不會屈服。」

彭振聲曾嘶吼：認罪為讓妻子心安

台北市前副市長彭振聲的妻子7月1日上午墜樓離世，彭當時正要出庭京華城案，得知噩耗在法庭外痛哭嘶吼：「我有做什麼壞事嗎？我憑什麼被羈押？檢察官的良心在哪裡？」、「當初認罪是為了讓她安心。」此事發生前後，柯文哲曾多次當庭質疑彭被檢察官威逼認罪。同月24日彭出庭激動說：「我只是主持4次都委會會議，卻家破人亡！」隨即爆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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