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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覆蛙跳、學長姐霸凌！民團揭體育班困境 普遍過量訓練、辱罵體罰
【記者王良博／台北報導】台師大女足強迫抽血案震驚社會，對於學生運動員的困境，教團今（6）日公布對於多位曾為體育班學生的訪談結果，點出學生運動員普遍面臨過量訓練、被迫犧牲學習時間，以及教練的身心暴力、辱罵與不合理體罰，甚至性騷或性侵，就連生涯規劃與多元發展可能性也被限縮。具體情況包含反覆蛙跳導致「膝蓋壞了」、教練默許學長姐霸凌等。
體育圈結構性暴力問題
人本與台師大學生會今天針對學生運動員權益、體育班議題，舉行座談會。
台師大學生會長黃莨騰說，台師大女足抽血案，只是體育環境強調長幼有序、服從和權力控制的小點，有系統性的權力壓迫，但很多教練、學長姐，並不是要造成學生傷害，只是不知道怎麼好好跟學生互動。
人本秘書林郁璇則表示，在台師大女足抽血案當中，台師大運休學院的教師代表曾說，女足案懲處過輕，主要是考量競技的特殊性，事實上體育文化中一直有結構性的暴力問題，例如過往有教練長期體罰、性侵或猥褻學生等情況，甚至還有站出來揭發之後，反倒遭受打壓。
不當訓練害選手膝蓋壞了
座談會中，人本公布先前對於16位曾為體育班學生，以及1位現職體育班運動防護員的訪談結果。
針對訪談結果，人本秘書林郁璇表示，體育班學生普遍有過量訓練問題，像是法規規定每日訓練時間為3小時，但多數受訪者每日訓練時間都超過，且有不合理、不當訓練，例如訓練項目與專項運動不符、過度訓練造成運動傷害，甚至還有教練會阻礙運動科學的介入。
她舉例，有需要爆發力的選手，被教練不斷要求長跑，也有人被要求反覆蛙跳因此「膝蓋壞了」，另有人被教練要求，不要採納運動防護員的建議，甚至還把防護員做好的貼紮撕下來。
考試幫作弊被迫放棄學業
另外，林郁璇也談到，體育班長時間的訓練，導致學生學習時間被壓縮，普遍學業能力不佳。
林郁璇指出，有8位受訪者透露，學校老師會放慢、放生體育班的學科，提供比較簡單的考試甚至協助作弊，像是考前洩題等，很多學生不是不想讀書，而是系統上被放棄。
體育班學生缺多元發展選擇
此外，林郁璇說，體育班並未讓學生多一個選擇，而是「沒有選擇」。
她表示，受訪者普遍認為，運動競技環境封閉，導致學生一直在同一個環境，沒有其他刺激，加上基礎學力不佳，升學管道幾乎都跟體育相關，限制了多元發展機會。
林郁璇也稱，大學的運動競技系，似乎只是將國高中體育班的學力不佳、封閉等問題延續到大學，還可能因為失去高壓訓練，因此缺乏自律，甚至運動競技系可能比國高中更加封閉，出現不讓學生讀其他科系的課程、教練要求訓練應比上課更優先，限制學生發展的情況。
體罰、辱罵、性暴力情況普遍
不僅如此，訪談也觸及身心暴力與不合理待遇，林郁璇說，體育班發生身心暴力和不當對待非常普遍，受訪者中有15人曾被體罰，其中7人被打、14人被以操練體罰、8位提及有連坐罰、9人提及教練會辱罵。
她舉例，有受訪者稱，許多教練以木條毆打、罰蛙跳100公尺、跑步跑一小時等方式體罰，甚至有學長、教練性騷擾與性侵情況。
林郁璇還提到，此類情況也牽涉學長姐制度跟同儕霸凌，學長姐制度是為了教練管理需求而生，但卻有學長姐濫用權力、不合理要求情況，例如對學弟妹體罰、霸凌跟性侵，具體情況包含把便當打翻在地上要求學弟舔、罰平板支撐半小時到一小時、針對性處罰等。
她強調，學長姐制是因為教練默許或授權，學長姐制度是教練鞏固高壓訓練、暴力對待的一環。
過早專項訓練引發體育班問題
至於教練權力方面，林郁璇表示，體育班當中，教練有著不能挑戰的權力，學生往往認為無法質疑教練，並擔心因此葬送體育生涯。她強調，教練權力過大卻毫無監管，導致即使嚴重霸凌，也無人發聲。
對於整體體育班環境問題，林郁璇說，受訪者認為，體育班有過早專項化、練過頭的問題，造成學生喪失學習其他運動的能力，且年紀太小時進入專項訓練，會無法對於此年紀該有的發展、照顧與權益有概念或反抗，也因年紀太小，教練必須高壓訓練、管理，使學生權利遭長期侵害跟剝奪。
受訪者也談及，體育班的目標偏差，因制度缺乏彈性，難以有體育以外的發展，要是想轉換跑道，得付出極大代價，像是棒球聯賽可能有300人，其中僅50人成為職棒選手，「那其他人呢？」
林郁璇還提到，台師大女足案當中涉及霸凌的教練周台英，在事發後曾說她的人生只有足球，也是反映出同樣情況。
球員工會主任：別廣設體育班
整體而言，人本提出6項體育班的存廢與改革方向，包含要求體育班落實訓練專業化、科學化和防護參與程度，也要保障學業與多元發展，並建立透明的申訴與監督機制、經費透明化，另外還要改革學長姐制度，並且取消以競賽成績對體育班的績效評比，改以「運動專業及專業倫理」作為主要評比。
針對體育班的制度、環境問題，台體大主秘陳添丁體育選手學生比較不會挑戰學生跟教練，但要是有所不滿，會找立委跟人本投訴，學校跟體育界應該思考，為何申訴機制會變成找立委比較有用，建議比照其他國家，建立匿名檢舉、獨立調查等機制。
職棒球員工會主任趙子維則說，全世界有體育班的國家很少，體育班可以當成菁英教育，培養體育天才，但天才是少數，應透過運科技術找出天才，為他們成立體育班，但不能廣設體育班。
馮喬蘭：體育班不應暴力、辱罵
另外，《報導者》副採訪主任嚴文廷提出，現行體育班密集訓練制度，是犧牲99％的人，找出1％的頂尖選手，現在能立刻改善的是，體育競賽不要辦在平日，改為舉辦在假日，多出來的裁判、教練、場地費用由國家補助，這樣體育班平日就能好好上課，另也建議，不要佔用上課時間進行體育訓練，也不要用比較簡單的考卷幫助體育班學生，才能讓教育正常化，「要先當學生，而不是先當選手。」
人本執行長馮喬蘭則點出，體育班存廢，跟體育班學生是否需要承受不合理對待無關，運動訓練不見得要承受暴力、被辱罵等，就像過去會覺得不打小孩，小孩怎麼會讀書，因此需要少一分打一下，但實際上不打小孩也能督促讀書，即便體育班可讓部分偏鄉、弱勢學生，有翻轉人生的機會，也不應該遭遇不當對待。
台師大女足案吹哨者簡奇陞表示，問題不在體育班存廢，而是體育班虐待現象，現在能做的，是在學生追夢過程，保障每一個學生的權利。
台師大推4大措施補破網
此外，針對台師大女足強迫抽血案的處理，台師大今天發布新聞稿表示，9/1開學時，校長吳正己出席運動競技系全體師生、教練齊聚場合，說明為協助運動員在學業、訓練與身心發展之間取得平衡，學校將推動四大措施。
四大措施包含競技系調整「運動專長術科」課程，自114學年度第1學期起，大四必修改為選修，另外，競技系訂定「學士班學習輔導措施」，由系主任或副主任、學術與生涯導師組成輔導小組，協助修課、轉系、跨域學習、出國交流等問題。
此外，台師大也成立「運動員傷害防護與心理健康中心」，並訂定《運動員心理健康安全管理規範》，建立運動員心理健康安全管理機制。
（出版時間 16:55，影片更新 19:3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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